【1-3章】TBC

搬文的剧透：嘤嘤嘤！！！青梅竹马揣包子梗！！！！

LOFTER追文可点击【苏越日晷】或【画展吴山翠】标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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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改动一些设定，如果看到什么奇葩的改动请在心里告诉自己：这不是BUG而是奇葩作者的脑洞！
另外本文的天墉城是沿用游戏中的那个天墉城。请膜拜天墉城整个建筑群吧，它不只是一座城那么简单，它居然是会变形的！是古代版的变形金刚！原来天墉城不止有剑修，而且有知识渊博的机关大师啊！剑修什么的简直弱爆了……

第一章


那一年，陵越十二岁，他见到师尊抱着一个孩子回来，从此，他便多了一个亲师弟，名叫百里屠苏。


其实百里屠苏不叫百里屠苏，以前他叫韩云溪，今年八岁。但是乌蒙灵谷遭受灭顶之灾，族人被屠戮殆尽，韩云溪身上又有怪异之处，忘却了记忆，师尊此后便以新的身份、新的名字，给予了这个孩子重生的机会。


紫胤清冷的眉目凝而不散，但他对着自己的大弟子时，还是能窥见不同他人的温情来。他低头望着昏睡的百里屠苏，又抬头看陵越，道：“陵越，这是你师弟，百里屠苏。我不日就要闭关修炼，你们要互相扶持，不可怠慢修行。”


陵越看了床上那小师弟几眼，觉得很合眼缘，又听师尊说他往事，关护爱怜之心顿起，肃整道：“是，师尊。”


紫胤满意地点点头，问了他平时修行的情况，指点几句，才又施施然走了。


陵越在原地站了许久，直到真的听不见师尊的脚步声了，才慢慢转过身去，盯着床上的小孩看了一会儿。他现在还不是太高，百里屠苏又睡得靠里，他只有脱了鞋子爬上床，把那孩子露在外面的手放回了被子里，确定他不会着凉了，又下了床，穿上鞋子。


陵越从书桌前搬了张凳子过来，把凳子搁在百里屠苏床前，拿了还没做完的功课，一边看护师弟一边看书。落日的余光挥洒进来，石灰的地堂皇富丽地闪着光，光与暗的交接处，一双明亮平静的眼睛睁开了。


那个叫百里屠苏的孩子抱着被子坐了起来，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云蒸霞雾的瑰丽的天，第二眼是光之外暗沉沉的陌生房间，第三眼就是转头过来看着他的陵越。


百里屠苏就算是什么都不记得了，但是骨子里的韧性还在，他面对着陌生的环境，陌生的人，甚至还有陌生的自己，他全然都不怕。


“我是谁？还有……你是谁？”


很多很多年之后，陵越都会记得那铺了一地的金色轻薄的余晖。也会在很多很多年之后，都忆及那双毫不畏惧的眼睛。就像北方归来的孤雁，脚一落地，何处都是家。


陵越望着他沉默半响，才道：“这里是天墉城，你叫百里屠苏，我是你师兄陵越，其上还有师尊紫胤真人。”


百里屠苏眨了眨眼，盯着陵越看了一会儿，说：“你是我……师兄？”


陵越点点头，说：“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。”


百里屠苏抱着被子，往床边挪了挪，凑近陵越又看了半晌，才很慢很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。他抓着陵越的一条胳膊，说：“师兄，我饿了，可不可以吃饭？”


百里屠苏长相漂亮，从小就招人喜欢，此时眉间多了一点红朱砂，像个观音座前的福寿童子，端是玉雪可爱。陵越的目光一下子柔和起来，他那时候还小，并不能整天端着大师兄的架子，何况这是他亲师弟，对他来说，跟亲兄弟也差不离了，总不能在自家人面前还不苟言笑吓着他。


陵越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，感觉掌心被柔软的触感搔得发痒，忍不住微微笑了一笑。他对一直盯着他的百里屠苏说：“你在这里不要乱跑，我给你弄些吃的来。”


伙房其实离紫胤的住地很远，百里屠苏见陵越去了许久不回来，就扔了被子自己下了地。他朝周围东张西望了一会儿，试着朝前跑几步，他顿了顿，一溜烟跑到门口，往外面瞧了瞧。确定师兄还没回来后，他才又迈出了步伐，往庭院中的剑阵走去。


紫胤真人是有独自的住所，独立于天墉城主城区，延伸于另一浮空阵地，其上围绕的阵法乃紫胤亲手所设，与整个天墉城的法阵都有很大的不同。可以说，天墉城百步一阵法，紫胤的住处就是十步一阵法，庭院当中，乃是大小阵法叠加环绕的剑阵最为惊人。那剑阵时大时小，蓝色的光晕几乎笼罩了整片地，粗略看去，天上还浮着几个石阵。


百里屠苏绕着剑阵走了几圈，剑阵中央高大的铜剑发出慑人的威势，让人看着都腿软发憷。


百里屠苏大病未愈，走了几步就再也不敢往前走了。才绕了一圈，看向这平台上另一间屋子。这里一共三间房，一间是紫胤平时落脚的地方，一间是闭关所用，一间则是弟子房。以前弟子房只有陵越一个人住，现在百里屠苏来了，只能跟陵越同住了。


百里屠苏摇摇晃晃地走到另一间房门前，他抬头看着高大的铜门，铜门并没有关死，留着一条细缝，以现在他的身形，轻而易举地钻进去了。他进了那屋子里，却又马上回过身从门缝里看外面庭院的情形，见陵越还没回来，才放心地转过头。


他转头看的时候，才发觉空旷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。那人背对着他，负手而立，满头的白发似是垂暮的老人，但那挺直的腰背和凌厉的威势，即使还只是个背影，也足够吓得百里屠苏倒退好几步。


百里屠苏攥着小拳头，蹬着腿又往后挪几步，他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

站在台阶上的男人转过身，百里屠苏那强装的气势顿时就矮了。这个男人，头发虽全白，一张脸却是年轻的模样。乍看的时候，是记不住他长得什么样的，你只会记住他身上那孤冷又飘渺的气势，如同一把冰冷的剑立在天地之间，惧怕胆颤，又心生向往。


紫胤看了百里屠苏几眼，点点头，说：“想来已经好多了，平日白天的时候不要乱走，有什么事就与你师兄说。”


百里屠苏从地上爬起来，向前走了几步，仔细看了看紫胤，踟蹰着问了一句：“您……您是师尊吗？”


紫胤点了点头。


百里屠苏：“我……为什么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？”


紫胤低头看着他，说：“你并不是忘记了，当你有一天要记起来，自然会知道你应当知道的事。”


百里屠苏想问一问是什么时候，但是师尊都说到这份上了，明显不想多说。他还记得师兄不久后会回来，对紫胤说了一声，又从那门缝里钻了出去。百里屠苏一出去，后面的仅留的一点门缝“嘭”地关上了。他抬头再看了一眼这冷清的石楼，小跑着回到了玄古屋。


他爬上床，抱着被子又等了一会儿，陵越才端着一碗粥回来了。


陵越把碗递过去，百里屠苏大口吃了起来。


陵越：“你刚醒，不可吃油腻，不可多食。”


百里屠苏还想问他有没有第二碗，听他这么说，才又恹恹地把碗还给他，自己盖上被子，不一会儿困意袭来了。迷糊间，身上的褥子被提了提，有个人对他说：“醒来再吃第二次。”


百里屠苏满意地睡着了，等他再睁开眼，还能吃第二次。


第二日清早，陵越坐在床前，手里拿着一碗粥。百里屠苏看见了，笑着要伸过去接碗。


陵越避开他的手，对他说：“下来洗漱，再吃不迟。”


百里屠苏饿得头昏眼花，但是陵越又坚持，只好狠下心快速打理好自己，又干巴巴地站在陵越面前。陵越让他坐在凳子上，把手里的粥给他。趁他喝粥，走到他背后，解了他歪七扭八的辫子，重新再给他绑了一条。


百里屠苏感觉到他的动作，喝粥的速度也慢了下来，他盯着粥挣扎了一会儿，回过头问陵越：“师兄，你吃了吗？这还有……半碗。”


实际上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，他是半路才发现这突然出现的师兄是真对他好，因为他帮他绑辫子。嗯……还给他东西吃。


陵越自然不会跟他抢饭吃，答道：“不用，我吃过了。”


百里屠苏点点头，又开始埋头喝粥。


百里屠苏大概是饿得不轻，粥没一下就见底了，他遗憾地看了几眼空碗，总觉得吃不饱。但是他想起陵越昨天说那一句话，以为他又不会再让他吃了，把碗搁在桌子上。


百里屠苏抿了抿嘴，说：“这粥跟昨晚的不一样。”昨晚那碗粥明明米更多颗粒更饱满，今天早上的好难吃。


陵越点点头，手上的动作不慢，还在给屠苏扎辫子。他说：“今天这碗是伙房师傅做的，会更好吃些。”


百里屠苏转过头看着他，有些期盼地说：“师兄，我还很饿。”


陵越捡起桌上的红色缎带，在百里屠苏发尾绕了几圈，打了个结，才抬头对他说：“方才还不够吃？”


百里屠苏摇摇头。


陵越皱了皱眉，伸手去摸摸他的肚子，还是平的。可是这时候伙房已经不做饭了……陵越低头看到百里屠苏那瘦弱苍白的脸，叹了口气，把木托又端了起来，对百里屠苏说：“可能要慢一些，且等着。”


百里屠苏已经知道陵越这要亲手给他弄东西吃了，兴奋地点点头，又说：“我能出去转转吗？”


陵越记得师尊曾说过不要让百里屠苏白天出去，但又不是特别嘱咐的样子。陵越沉思了一会儿，才说：“不要贸然离开这里，在庭院中逛一逛，不舒服要回来。”


百里屠苏答应了，陵越一走，他就出了门，看了看周围的景色，除了中间那一个大剑阵，也就只有左边的一颗树了。他爬上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，低头往下看，惊叹得瞪大了眼。


紫胤的住处比天墉城主城要高，百里屠苏站在大石头上，低头就看见刚离开不久的陵越拿着木托一步一步走在漂浮的石阶上，石阶连接着天墉城主城区。整个天墉城依山而建，又被强力拔高漂浮于昆仑山上，呈莲花型。而他现在住的地方，就是延伸出来的一片花瓣。


百里屠苏太兴奋了，他站在大石头上跳了起来，对着不远处悬空阶梯上的陵越挥手大喊道：“师兄！师兄！我在这里！”


陵越若有所觉地抬头望向那大树底下，看见百里屠苏竟然在边缘处又蹦又跳，心一下子提了起来，对百里屠苏大喊道：“屠苏！不许呆在那里！给我下去！”


百里屠苏被骂了，呆呆地看着陵越那铁青的脸，高举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，笨拙地爬下那块大石头。他用背倚着凹凸不平的石头，一时间不敢去看下方的陵越。他等了一会儿，偷偷从石头缝看了那浮空的阶梯一眼，陵越已经不在了。


百里屠苏松了口气，不见了陵越，胆就肥了，又爬上那石头上。谁知一上去，站在阶梯口的陵越冷冰冰地仰头看过来，原来他只是下了石阶，却还依然看着这边！只见陵越抬起手，拇指扣住中指，往这边轻轻弹了一下。一个小石子从下方倏地飞过来！


百里屠苏觉得脑袋被砸了一下，捂着头赶快跳下了大石头，心有余悸地跑到紫胤的房门前，啪啪啪地敲起门。

第二章


紫胤的门从里面吱呀吱呀地开了个小口，门里的冷风夹着青铜石器的锈味，冷冽的尘封感扑面而来。百里屠苏等不及那门慢慢张开，又从夹缝里钻了进去。见到师尊，跪下来行了个礼。


紫胤低头看着他，问：“何事？”


百里屠苏从地上站起来，仰着小脸问：“师尊，您还有多少个弟子？”


紫胤：“陵越和你之外，再无他人。”


百里屠苏顿时松了口气，要是他还有第二个、第三个，甚至无数个陵越师兄，想想都要腿软了。他扯着今日早晨陵越给他绑的辫子，想到那脚底下恢宏的天墉城，忍不住对修行心生向往。他跑到紫胤的台阶下，又爬了上去，来到紫胤跟前，扯了扯他的衣服，说：“师尊，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仙法啊？”


紫胤低头看着百里屠苏脑门上的红痕，觉得屠苏确实太悠闲了，但是那件事还没能确定，也不能放他去和众弟子一起上早课。他想了想，对百里屠苏说：“屠苏，在我门下，没有仙法，只有剑法。你要学，我只能教你习剑。”


百里屠苏年纪小，分不清剑法和术法还有仙法到底是什么关系，总而言之，就是能让人变得更强大。嗯……如果能比师兄还要强大那是最好了。


百里屠苏想到这一层，仰起头希冀地看着紫胤，说：“有能让我比师兄法力还要高强的剑法吗？”在他看来，师尊是不可逾越的高山，师兄就是立在眼前的小山包，还是能够爬上去的。


紫胤有些莫名其妙，百里屠苏眼睛里没有丝毫怨愤，自然不是恼恨刚才陵越教训他一事，那么他为何会有这种要求？紫胤摸了摸他的头，问道：“为何要越过你师兄？”


百里屠苏兴奋地说：“以后师兄教训我，我就能够跑了。”


紫胤：“……”


原来是这样……以前韩休宁寄信来说“竖子顽劣”，他还以为是谦辞，没想到这孩子确实性格跳脱了些。


紫胤：“往后为师会从三才剑开始教习，能不能越过你师兄，全要看你的本事。”


百里屠苏立刻点了点头，转身要跑出去，想着也许师兄把吃的带回来了也说不一定。


紫胤：“慢着。为师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剑，让你师兄帮你取一把过来。”


百里屠苏回过头说：“师尊，我和师兄一起去取剑吧，我自己挑。”


紫胤摇摇头，拒绝道：“你不能出去。”


百里屠苏瞪大了眼睛看着紫胤，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
紫胤：“再过一段时间吧。”


百里屠苏：“师尊，为什么？”


紫胤背过身，百里屠苏还想上前再问，紫胤宽大的袖子对着他轻轻一挥，他就倒飞出去，笨重的青铜大门“嘭”地关了起来。


百里屠苏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关紧的门，直到陵越把他拉起来，背着他回到了玄古屋，他还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紫胤要限制他的自由。


陵越从碗里舀了一勺子的粥喂给他，百里屠苏就坐在桌子上麻木地吃。陵越把勺子放到他嘴边，看他吃下去，才安慰道：“你不要乱想，师尊是为了你好。”


百里屠苏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可是我想出去。”


陵越撇过头避开百里屠苏的视线，手自然就停下来了，他说：“你先养好身体，我会帮你找一把剑来。”


百里屠苏直勾勾地看着陵越，低声又说了一遍，“我要出去。”


陵越回过头头看他，百里屠苏巴掌大的小脸现在瘦得只能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，执拗又不屈服。他首先败下阵来，低下头犹豫地想了想，说：“等你身体好了，我就带你下去。”


百里屠苏倏地抬起头，激动得抓住他的手，问道：“你说真的？”


陵越点点头，又说：“不过不能太久。”


百里屠苏哪管什么久不久，自从他知道他不能离开这里，就什么心思都歇了。现在陵越答应他偷偷带他下去，他都高兴得找不着北了。百里屠苏扑过去一把抱住陵越，又唱又跳道：“师兄你太好了！”


陵越看他嚷嚷得那么大声，生怕师尊不知道似的，背后冷汗直流，快速地捂住他的嘴，呵斥道：“你小声点。”


百里屠苏下半张脸被陵越的手盖着，但这不能阻挡他快乐的心情，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小半月，眉间的朱砂痣红得像是那日黄昏的余晖。他点点头，又点点头，嘴巴被捂着勉强发出了几个呢喃。


陵越放开他，百里屠苏仍旧抱着他没放手。他现在只高到陵越的胸膛处，也没挑，脸就贴上去，摇着他说：“师兄，那到底是什么时候？”


陵越摸了摸他的后脑勺，说：“等师尊教你练剑之后。”


百里屠苏点点头，脑袋贴着陵越的胸膛，听着沉稳的心跳声，他又困了。他打了个哈欠，放开陵越自己爬上了床，盖好被子，打算再睡一觉。


陵越摇摇头。百里屠苏身体确实是有问题，不然不会那么嗜睡嗜吃，天知道他早饭吃的分量差不多是个成年男子所需了，陵越当初那么吃惊不许他多吃饭，就是害怕他不懂得限制自己，伤了身体。


陵越想要去问问百里屠苏身上发生了什么事，但是又害怕师尊察觉他违逆他的意思私自带屠苏到天墉城玩。理智上他不该答应屠苏，但是看着他沉闷的脸又不能拒绝，只觉得自己看顾好他，动作快一些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。何况百里屠苏现在能蹦能跳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。


百里屠苏睡得香甜，陵越却坐在床前看着他的睡脸纠结了半天。其实陵越是非常喜欢这个新来的师弟，要不然也不会一来就能让他做出忤逆师尊的决定，但是这小子吧……实在是天生就让人操心的家伙。


陵越把他攥得死紧的手从手腕上拉开，出门看了一眼左边的高树，觉得不能砍了这天墉城上唯一的树木，也只好下了天墉城，从山下的树林里找了半天，拖着一截木头往回走。他依然走在浮空的台阶上，斜上方的古树底下，百里屠苏又不吸取教训在跟他招手。


百里屠苏喊道：“师兄！我在这边！”


陵越面无表情地低下头，从木头上拗断一根木枝，手一甩，木枝就砸在了百里屠苏头上。


百里屠苏拿着木枝捂着头，跳下了大石头，一溜烟跑回了玄古屋。


陵越推门回来，百里屠苏一张无辜的脸看过去，仿佛刚才站在石头上的人不是他。他跑过去拽住陵越的袖子，摇了摇他的手，道：“师兄你去哪里了？起床都不见你。”


陵越摸了摸他头上被砸出来的红痕，自己倒先心疼了，在柜子里找出一瓶生肌膏，在他额头上抹了一点药。


百里屠苏仰着头给他涂药，嘴里还不依不饶地问：“为什么带回来一根木头啊？我们要种树吗？这里的确冷冰冰。”


陵越：“这是给你做木剑用的。”


“木剑？！”百里屠苏马上晴转多云，他拽着陵越说：“师兄，我不要木剑！我要像院子里的那柄大铁剑！”


陵越：“只有木剑。”


百里屠苏：“不嘛，我要铁剑。”


陵越：“要铁剑就不能出去玩，出去玩就只能用木剑。”


百里屠苏急了，说：“可是这两者没关系啊！”


陵越：“但是你只能选其一。”


百里屠苏看陵越那毫不动摇的脸，低着脑袋踢了踢木床，沮丧道：“好吧，不要铁剑了。”


陵越：“师尊过几天便会教你练剑，此前，这几天我会先给你上课，你必须了解关于剑的锻造，如何保护剑器，历代名剑极其主人等必修功课。对了……你识字吗？”


百里屠苏点点头。


陵越走到书架上，抽了本书出来塞在百里屠苏手里，说：“今天把书看了，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出门。”


百里屠苏拿着书翻了翻，都是些条条框框的无聊内容。他一开始还耐着心思看了一两页，眼角余光看见陵越拖着那截木头出去，心思又飞出去溜了几圈，等他回过神，看了半页，终于忍不住从凳子上跑下来，拿着书盖住下半张脸，偷偷从窗边去看坐在树下削木头的陵越。


他目不转睛地看着，忽然树下的陵越猛一抬头，百里屠苏赶紧把脑袋缩回去，头上顶着一本书，无聊地在屋里转了两圈，最后只得不甘心地回到凳子上，有一句没一句地啃起书来。

第三章


百里屠苏到底是没能把那本书看完。看得久一点的就四五页，短一点的就一两页，三番四次思绪都要断一断，他总要跑到窗边偷看外面的陵越削木头。虽然这也没什么好看的，但是陵越会动，书不会动，而且那木头被刀片“咻”地片出薄薄的一小片，实在是太有意思了。百里屠苏看着看着，都想上前亲自操刀，那可是他要用的剑呀！


百里屠苏心痒难耐，时不时就偷偷藏在窗底下看。陵越的修为不说高，但是底子已经彻底打好了，百里屠苏看着他，他自然能够察觉到。这种事一次两次还能警告，但是百里屠苏显然是个我行我素的人，就拿不让他上石头这件事来说。本来已经教训过他一回了，第二次他还是会站在那里喊他，想必以后还有第三第四次。


天黑后，陵越回到屋里。他走到书桌旁，看到埋头趴在书上睡觉的百里屠苏，伸手过去扯了扯他的辫子。百里屠苏的脑袋就随着他的手滴溜溜地转，转呀转，就被自己给摇醒了。


他揉着脑袋呆滞地望着摊开的书，眼角有一色的雪白提花绸子，他朝着那绸子转过视线，看见笔直的长衣摆，顺着衣摆往上看，是一张波澜不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的脸。


“这……我……”百里屠苏像是被私塾先生抓包睡懒觉的孩子，是在崇敬的人面前丢了脸，想尽一切办法掩盖，但是分明又笨得没有借口，窘得脸都涨红了。


陵越翻了翻他书上的页码，淡淡地说：“一个下午就看了十几页？”


百里屠苏目光流连过他手上雏形初成的木剑，又顺着他的手回到他的脸上，然后小心翼翼地说：“这……太难了，我看不懂。”


陵越：“哪里看不懂？”


百里屠苏用四个手指压了压大拇指头，说：“好像都……看不懂……”


陵越：“不是说你识字？”


百里屠苏鼓着脸颊，气愤道：“师兄，这个根本说不通嘛！你说我有眼睛，能看到对面的房子，难道就因为我能看到我就会造那房子了吗？”


陵越想了想，确实是这个理。平常时长老们都是这样教导他的，随便给他一本书，让他自己看，看不懂的地方再问。刚开始什么都不懂，还不是整天缠着长老直到自己会为止？现在屠苏应该就和以前自己一样，觉得很不负责任，很没有道理吧。


陵越用没拿剑的手摸了摸他的头，弯下腰看着他说：“是师兄不好，明天我再给你上课。”


百里屠苏伸出手指点住他的额头，本来想装一下勉强的表情，但憋不住，咧着嘴笑道：“好吧师兄，我原谅你了。”


陵越握住他在脸上乱摸的手，把木剑倚放在一旁，又蹲下身，把他整个人抱起来，问：“屠苏今晚要洗澡吗？”


百里屠苏顿时傻眼了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，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酸不拉几的。他都来这里三四天啦！都还没洗过一次澡！


“师兄你不要抱着我了！”百里屠苏挣扎起来。


陵越被他踢腿推脸，百里屠苏整个人都像条虫子似的动来动去，没个安生。他无奈只能把百里屠苏又放在了地上，对他说：“我去打水过来，你先坐着。”


陵越向前走了两步，回过头，百里屠苏像个小尾巴一样缀在他后面。陵越顿时头疼道：“回去好好坐着。”


百里屠苏扯了扯他背后的衣服，陵越那平整的衣服顿时被揪出来一块。


百里屠苏：“师兄，你累了，我来吧。”


陵越听他这样说，脸上不由露出了笑脸。他拉起他的手，跟他一起出了门，说：“师兄和你一起去。”


百里屠苏不满道：“师兄，我可以自己完成任务！”


陵越：“要是你掉到了水缸里怎么办？”


百里屠苏：“不会的，我都那么大的人了！“


陵越瞅了他一眼。八岁……怎么样也都还是个小孩啊……


陵越：“师兄相信屠苏能做到，但是天都那么晚了，我也来帮屠苏的忙，不是能更快洗澡吗？”


百里屠苏被哄得高兴，兴奋地说：“那师兄就来帮我的忙吧。”


他兀自说完，又无声地咧开嘴偷笑。


陵越意味深长地低头看了他一眼，初步下了结论。这小子不仅我行我素，自尊心又极强，但是同时心很软，还能听别人劝，但是还得顺着他的方式来。以后教他最好是来软的，特定事情可以软硬兼施。


百里屠苏人小，但是他既然是韩休宁的儿子，自然不是个只被娇宠的公子哥。他说不要陵越多提水，他自己竟然真的就从水缸里提了好多水回去。动作风风火火，连跑带喘，没洗澡，倒是先被自己的汗给洗了一遍。


澡盆里的水满了，百里屠苏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光，纵身一跳就想进澡盆子里去。好在半路被陵越给兜回去了。


陵越：“现在才初春，山上雪还没融化完，你就想洗冷水澡了？”


百里屠苏苦恼道：“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，要不然还能去烧水。”


陵越：“不用那么麻烦了。”


陵越边说边把手放进澡盆里。百里屠苏在旁边踮着脚尖看里面，竟看到陵越沉在水下的掌心红了一片光晕，而后静默的水面滚起烟雾来，烟雾弥漫中，百里屠苏甚至能看见水下咕噜噜的小气泡。


“好……好厉害……”百里屠苏伸手去碰了碰水面，真的是热腾腾的！他仰头看向陵越，崇拜道：“师兄，快教我！我要学这个！”


陵越看了他一眼，低头解腰带不说话。


百里屠苏见他不说话，着急地黏上去，猛地抱住他连同他的手臂，束着他不让他脱衣服。他摇着陵越道：“师兄！师兄你教我吧。”


陵越被他束着脱不开身，就用头撞了撞他的脑袋，不容拒绝道：“你什么时候学会我给你的几本书，我就教你这个。”


百里屠苏不高兴地放开手，嘀咕道：“师兄说什么话都要有前提……”


陵越无奈，这不都是为了他好吗？


陵越：“好了，洗澡去吧，刚刚你又那么着急。”


百里屠苏给他留了个后脑勺，爬上了澡盆子，然后逞强的结果就是“噗通”一声滚到水里面去，吐了几个泡泡。


陵越赶紧把他捞起来。百里屠苏两腋被手托着，正对着陵越，他鼓鼓的嘴巴突然喷出一条小水柱，直直浇在陵越额头上。百里屠苏乐不可支，从水里又舀了些水灌进陵越松松的领口中。


陵越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，也只是抬手掐了一下百里屠苏的脸颊，转身脱衣也下了澡盆。


百里屠苏在大澡盆里显然还能有些活动的空间，他划拉一下水凑近陵越，拉着半湿的发辫对他说：“师兄！我辫子忘了解了，帮帮我。”


陵越帮他解了发结，打松他的头发，百里屠苏散开的头发就像蛇一样弯弯曲曲地卷翘，飘在水里又像是海藻。绑了辫子后洗头发还容易打结，陵越拿了些香胰子干脆帮他搓起头发，百里屠苏只顾着玩水。


“师兄！你看呀！”


陵越还在帮他理头发，听到百里屠苏叫他，疑惑地看过去。


一条白色的小纸船沿着百里屠苏手动制造出来的波浪，一崴一崴地驶过来，无辜地从他眼前转了一圈，又飘到百里屠苏前面去了。


陵越：“……”


百里屠苏回过头问：“师兄，纸船好不好呀？”


陵越：“那张纸似乎从哪里看见过。”


百里屠苏倏地又转回去，干巴巴地说：“哦……就是一张普通的纸。”


陵越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，


明明就是今天下午给他那本书的第一页！他刚刚还翻过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