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3９】  2014-12-01更

【搬文剧透：好虐……QAQ……介个不是结局啦！！要相信会ＨＥ！！！握拳！！！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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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九章


幽深寂静的海底，半颗琉璃球闪着光，光里有水晶宫。水晶宫透彻通明，上面笼着的金色罩子仿佛不是结界了，是独属于这座宫殿的太阳，水晶宫在太阳的照射下，折射出绚烂迷离的光，光线四射开来，七彩的线条轮转，轮转，幽幽地转。


一个浑身覆满冰霜的人被冻在了大殿的中央圆台上，乌发白面。他的脸在霜冷的冰和水晶宫灿光的照耀下，模糊不清了，只有一团白色，晶莹的白色。看不清他的眉毛，看不清他的眼睛，从额角到下巴，仿佛只有一条极为干脆利落的线，但是极漂亮，只有一条线，也能看出这人本来面貌是不差的。


但到底死了。死了，什么就没了。


百里屠苏看着，觉得这被冻青的嘴唇，和淡化的眉毛，一点也不像往日的师兄。他伸出自己的手指，呆呆看了一会儿，慢慢放进嘴里，咬出一点血。


他把手拿开，血珠一点点渗出来。他用手点住陵越青紫的嘴唇，一点，一点，血渗进冰霜里，陵越的面色仿佛也被这点血给映红了。


他拿回手指，又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，放进嘴里吸了吸。被咬破的手指有种闷闷的疼，被灼热的口腔吸着，仿佛吸去了一点疼痛。可是吸过后，反倒是比以前更疼了。得到的片刻安宁，比没得到，要好太多。起码不会贪心，不会奢望。


百里屠苏从芥子空间中拿出墨笔，这是以前小陵越让他帮收着的，都还给他吧。


百里屠苏拿着只剩下残墨的笔，尖锐的笔尖点在冷淡的眉头，沿着他的眼廓，轻轻地扫，扫出一点冷冷的墨色。


被冰雪淡化后的五官，突然间鲜明了，不再是简单的线条，而是他百里屠苏的师兄。


百里屠苏笑了一声，呢喃道：“像是睡着了似的。”


百里屠苏定定看了他许久，把手中的毛笔扔掉，踉跄地站起来，开始四处打量这座璀璨耀眼的宫殿。他忽然注意到头顶上的天花板，是龙凤嬉戏图。一条龙和一只凤首尾相接，栩栩如生，龙凤交颈处却空出一块，圆圆的，像是本该有什么镶在上面。


旁边忽然有热烈的火光闪烁，百里屠苏疑惑地转头，是陵越的胸口在发光。他冷冷地看着那光芒，忽又抬头看天花板，天花板上的龙凤显出流光，慢慢转动游走。


一声龙吟从外面响起，秋白从门口中游了过来，稳稳在空中盘旋。


百里屠苏再看天花板，那上面的一龙一凤更像是活了过来，中间空缺的圆孔射出一道光，照进陵越的胸口。在陵越体内的神王内丹慢慢浮起，内丹化成一只体态风流的朱雀，与空中的秋白交相辉映。一时间，室内龙凤和鸣，和煦之气如春雨润物，万物复苏。


空中飞旋的秋白和朱雀忽然相撞，阴阳顿时相结，黑白太极笼罩整个水晶大殿，中间那空缺的位置似一个无底洞，发出极强的吸力，一柄剑再次从的陵越胸口射出！


弱星出体，融融火光与森冷寒气交织参杂，嗡鸣不绝。整个海底仿佛遇到了大地震，山崩石裂，海啸呼号，天地间风起云涌。


海上面的春华手上打出结界，挡住汹涌的海浪，他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，高声道：“弱星……弱星终于又现世了！哈哈哈哈！”


天上乌云密布，电闪雷鸣，整个天空好像要倾倒下来。风雨飘摇中，妖王春华的笑声穿云破雾，仿佛那滔天巨浪在与他助兴庆贺。


春华手中的小红鼓被激烈地敲打，鼓声阵阵，传到深海中，深海中的弱星剑尖向上，要往那鼓声冲去！


可黑白太极压着它，把它吸笼过去。弱星挣扎拉扯，最终在两极爆发一阵强光后，被吸入了两极中间的小圆孔，两极完满，整个金色的龙宫霎时间闪出白光，百里屠苏和秋白一干人等全都被排除出去，仅仅只有陵越还被留在原地，与水晶宫化为一体。


百里屠苏眼睁睁地看着整个龙宫越来越小，越来越小，小成了一粒光珠，倏地直射上海面！


“秋白！”


秋白低吼一声，极快地游过去载上百里屠苏，飞旋似的追着那光珠而去。


船上的春华脸色一变，他万万没想到海妖王竟然从中作梗，破坏他们的计划，把弱星也给夺走了！可若是他进海里面，修为必定大大减退，海妖王不是好相与的，又去别人的地盘，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他！


正在这时候，一条蛟龙破海而出，飞速掠过众人头顶，遥遥远去，不知去向何方。


春华望着远去的蛟龙，嘴角终于又露出了笑容。没错，不是还有百里屠苏他们打头阵吗？抢得回来也好，陵越已死，百里屠苏不足为惧，他也可以从百里屠苏手中抢回来。如果抢不回来，海妖王经过一战，他也正好渔翁得利，怎么想怎么划算。


他放下心来，朝身后的一众挥挥手，妖怪们随着春华再次朝魔界驶去。


百里屠苏站在秋白头顶，秋白乘风架去，快成了一条细线，云雾被她冲散，那粒金珠在前方飞驰，却越来越小，越飞越远，只在后面留下小小的金色尾光。


前方闪烁几下，金珠倏忽一下，忽然不见了！


秋白飞到金珠消失的地方，和百里屠苏在方圆百里内转了几天几夜，却找不见那金珠的身影了。


秋白：“百里屠苏，金珠已经不见了。”


百里屠苏盯着无边无际的海，海水在阳光下闪闪烁烁，满天的星子倒映其中，广阔渺远，就跟他与陵越的距离，隔着万水千山，如何追寻，也是一场空梦。


秋白张口，吐出护在肚子里的叶师师和文琰，还有那条小船。


四人一起聚在船头。本来有五个人，一去，竟然少了一个。


叶师师转头转脑，问道：“咦？你眼睛能看到啦？哦对，怎么没见陵越？”


百里屠苏盘坐在船头，他低头看着海水，一只手吊在外面，海水凉凉的泼过他的掌心，突然有一个手指特别疼，他收回手，通红的食指上结了一个疤，疤痕被海水浸泡，又化开了，还在流血。


百里屠苏盯着指尖的血珠，轻声说：“死了。”


叶师师上前握住他的肩，狠狠摇了摇他，质问道：“死了？！他不是和你一起下去吗？死了……死了也有个尸啊！”


百里屠苏挥开他的手，用浸了凉水的手捂住脸颊，他苍白的脸颊被冰的通红，奇怪的红。他捂了一会儿，放下手，手指头在船板上点来点去，点了个“陵”字的左耳旁，但这里的海风大，几阵风吹过，水痕又没了。如同陵越本身这个人，若即若离，来来去去，以为抓住了，他又走了，以为要失去，他却长长久久的等在原地。


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船板，垂下的指尖仍有一滴血水，滴答，掉在船板上，滚圆的水珠小小的细致的倒映着他布满风霜的脸，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。


他累了，他不想再去找他了。


百里屠苏低声说：“我想回去。师尊还在等着我。”


叶师师拉住他，把他从地上拉起来，“你连给你师兄收尸的勇气都没有了吗？！你早就知道他是活不长的！趁早就该做这个准备啊！还有那些害他的人，难道你不报仇了？“


“报仇？”百里屠苏抬头看他，有些责怪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，“师兄不会乐意我活在仇恨中，他以前一遍遍叮咛我，我得听他的。”


叶师师愣住，倏地放开百里屠苏的衣领。原来不是百里屠苏不明白，而是他太明白了。清醒的人总会特别痛苦。


叶师师沉声说：“你是真打算不去找他了？”


百里屠苏看着远处，却没一个着落点，只能看看海，再看看天，最后只盯着海天相接的一线，远方的远方
。
百里屠苏：“他已经走了，我追不上他。所以我也要走。”


叶师师沉默片刻，问他：“你要去哪里？”


百里屠苏：“我还答应女月帮她办一件事，所以会去魔界。顺便我也会搞清楚妖王、魔王和清虚真人之间的图谋。如果我找到了真相，自然也能找到师兄的死因。”


叶师师点点头，他转脸看向一旁的秋白。


秋白转身化为蛟龙，让他站在头上。叶师师对百里屠苏喊道：“你去吧！船留给你！我帮你去找找看！”


百里屠苏站在船头看他们，感激地点点头，“找到就通知我。如果找不到……也就……也就算了。”


秋白低头对百里屠苏说了句“珍重。”


百里屠苏笑了笑，其实他仍能笑，与以前没什么不同。


小船无风自动，渐渐远去。


叶师师在空中看着他，看见他站在船头，海风吹着他身后的辫子，长长的辫子轻盈的飞，辫子后边的长结也在飞，飞呀飞，飞到不知名的远方。他的脸渐渐模糊了，他的黑辫子也模糊了，只能看到倔强的脊背，直直挺着，宁折不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