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40】  2014-12-02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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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章


海妖王手指头捏着金色珠子，珠子有人的瞳孔般大小，里面细细密密的有白色光斑，在阳光下看去，淅淅沥沥的线条精致地排布，像是里面有着一座宫殿。


门边有环佩叮当声响起，他警惕地把手里的珠子收回，看向来人。


只见透白的屏风中隐约显现出一个窈窕的人影，幽兰馥郁的香气丝丝缕缕，一个穿着牡丹撒花白袍的女子露出脸，素色的妆容，头上摘去了玉石金钗，用白色流苏小珍珠点饰。


海妖王眼前一亮，站起身迎过来人，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女人坐。


女人也不跟他客气，坐在他的位置上看他。


海妖王俊美的脸仿佛放出了光彩，笑道：“女月，很少见到你穿得这么素净啊。”


女月勾起嘴角看他，风情悉堆眼角。


女月：“我有个好朋友，他喜欢的人死了，我就替他戴戴孝咯。”


海妖王：“你朋友多，有些死了你都照样穿红挂绿，怎么这次这个这么要紧？还只是间接的你就要戴孝，你不会是盯上人家了吧？”


女月捏着手绢捶了他一下，嗔道：“好朋友是好朋友，我是吃窝边草的吗？”


海妖王挑起她一缕头发，放在鼻子下轻嗅，“我就不是你朋友？”


女月把头发扯回来，又笑道：“你当然不是我朋友，你要是想当我朋友，就不必上我的床了。”


海妖王捏了捏她的脸，被女月打了下来。他忙求饶道：“好了好了，不逗你了，我错了。怎样？要我也戴戴孝吗？咱俩穿一个颜色？虽然是素净了点。”


女月扇了他一巴掌，站起身，骂道：“你现在要是敢穿白色，我就让你断子绝孙。”


海妖王揉了揉脸，讨好道：“不穿不穿，我这不是在开玩笑嘛？”


女月冷笑了一声，说：“你用死人开玩笑？那你什么是不能开玩笑的？何况，这人死了，有你一笔，对吗？！”


海妖王看她含泪的双眼，暗叹一声，把怀里的金珠子放到她手心。


海妖王：“妖王逼我，又有魔王和清虚等人虎视眈眈，为了海妖族的安宁，我不得不这样做。但是我也听说百里屠苏是你的朋友，所以也只是在陵越死后才把弱星拿出来的，现在，给你吧。”


女月接着珠子的手不停发抖，滚圆的珠子在她掌心转来转去，自发出迷离朦胧的金光。她忽然想起当年百里屠苏第一次去双修的时候，那晚美丽的月色；也想起她再次在玄天宗上看见他，那时陵越跟他在身边，他轻松快乐的模样，她从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那么快乐的表情。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……


女月目中的泪光隐约没了，她紧紧握住珠子，抬眼再看海妖王，又垂下眼皮想了想，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
海妖王：“我和妖王有个协议，他会把陵越他们引过来，我们只要负责把船弄沉然后把陵越带到水晶宫里。”


女月颔首，轻声再问：“然后呢？”


海妖王：“我派人调查过了，事情是这样的。陵越他们上了船，会遇到魔君时追，时追手上有神王内丹，不怕陵越不上当。陵越拿到内丹之后，以他对百里屠苏的在意，肯定着急把体内的珠子还给百里屠苏，把神王内丹吞下当做压制体内寒气的来源。这些都是没有问题的，神王内丹一点问题都没有。当年你曾经提到过神王内丹是最适合当做源头来压制寒气，但那是不对的，具体来说，是没有弱星入体的时候，神王内丹才是最适合的源头。可弱星入体，神王内丹反而会重蹈当年覆辙。”


女月沉下脸，她想了想，有些懂了。


女月：“原来是这样。弱星之所以当年会进到陵越体内，是因为常年呆在朱雀秘境这种极火之地，身上作为弱水一源的阴性减退，平衡打破后，弱星极容易就此夭折。它当年碰到来到朱雀之境的陵越，发现陵越竟然是纯阴性的鼎炉之体，就寄存在他体内想要修复己身。却没想到它本身的阴性让陵越不堪负荷，自己把自己给冻死了。”


海妖王点点头，道：“没错。所以在陵越体内的弱星，其实是极排斥有阳灵进去的，但它经过结冰那一回，也知道要是没有阳灵，陵越根本养不起他，所以退步了。可就算它会因此退步，也不代表它容忍神王内丹。神王乃是当年铸造弱星的人，他是加了他自己的本源之火和极冰之地的弱水才锻造出了弱星。但是弱星千万年来在朱雀之境经受火烤，早已受够了神王的本源之火，所以弱星一见到神王内丹，必然会引动陵越体内的阴气，去对抗神王内丹，陵越这次，也被弱星给整死了。”


女月看着手中的珠子，她知道里面必定有百里屠苏挂念的人，可现在，她不确定到底要不要交还给他了。


女月：“龙王的水晶宫怎么能吸出弱星剑？“


海妖王：“龙王以前跟朱雀一族要好，跟临渊当然很熟。这水晶宫本来就是送给临渊的，但是当年朱雀跟龙族决裂，水晶宫就又回到龙王手里。其实这个水晶宫，才是当年温养弱星的地方，朱雀秘境那个是后来才打造的，怎么比得上水晶宫？”


女月叹了口气，她从椅子上站起身，竟是要走了。


海妖王上去拉住她的手腕，急忙问道：“你去哪？”


女月甩开他的手，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看，看了一会儿，又移开眼睛，继续向前走，她边走边说：“你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的朋友。作为百里屠苏的朋友，我理应杀了你。但是你又是我的情人，我又不能放弃你。我暂时不想见到你。如若有一天我能把人救回来，你再来见我吧。”


海妖王倒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，痴痴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。





女月出了海，想了想，往魔界飞去。她得去看一下百里屠苏，归根到底，于心有愧。


女月走在魔界的街头，顺着文琰寄给她的地址，越找越偏僻，到后来竟然周围只有三三两两的房屋，离人烟也远了。直到她找到了一间青黑色的房子，房子门庭寥落，竟然连个灯笼都不挂。要不是阶前干净无尘，她还真以为这是没人住的空屋。


女月上前去敲了敲门，不一会儿，文琰从里面出来，见到是她，高兴地把她迎了进去。


文琰：“女月前辈你来了就好，师尊见到你一定非常高兴。”


女月笑了笑，却又语气担忧道：“他不会干什么傻事吧？”


文琰叹了口气，那神态比之女月更为忧心，他说：“他现在挺好的，时不时会出去一趟，也没见有什么不开心的……”


女月听他这么说，反而沉默下来，一直被带到大厅，百里屠苏却还没在。


女月：“屠苏呢？”


文琰：“不好意思，师尊还在用饭，我去通知他。”


女月拦住他，径自往厨房走去，她说：“不用，我去找他。”


女月根据文琰的指引，来到厨房。厨房不大，隔间用餐的地方也很小，她轻悄悄地走过去，立在门口看里面那个吃饭的人。


百里屠苏正在吃饭，但是他很明显地在走神，筷子上挑了一团白饭，想事情的时候，手上松了力，筷子上的白饭又掉回了碗里，他才低头，把刚刚那团冷掉的饭给吃下去。


女月站在他身后，看他又夹起一筷子的菜放进碗里，却硬戳戳地呆望了旁边好一会儿，一动不动。女月叹气，这哪是正常的样子？


女月俯下身，手伸过去包住百里屠苏拿筷子的手，帮他把碗里的菜给夹起来，然后喂进他嘴里。


百里屠苏嘴里吃到东西，才一下子反应过来，他脸上有刹那的惊喜，却不敢回头，右手拿着筷子僵硬地搁在半空中，希望身后的人再帮他一下。


女月看他那样子，差点忍不住落泪。但她注定要让他失望了，她不是他要期盼的人。


女月把手又伸了过去，纤纤玉指，环佩叮当，一看就不是男人的手。


百里屠苏一僵，脸上的希冀淡去，又避开她想要帮他再次执筷的手。他转头看她，问她：“你怎么身上不擦香？”


女月收回手，她身上仍是一身素白，但现在她连珍珠发饰都不带了，脸上也是淡妆，看起来几乎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两个人。


女月笑道：“你上次不是嫌我擦得太香了吗？我来看你，特意没擦香。怎么你又喜欢我擦香了？”


百里屠苏摇摇头，低声道：“你无须在意我。”


女月抖了抖白色的长袖，问他：“你说，我今天穿得对不对？”


百里屠苏看她一声素白，愣了一下，转而想到什么，又撇下头去，说：“你有心了，谢谢你。”


女月在他面前蹲下，仰头看他冷淡的脸，和淡漠的眼神，有些怜惜地用指尖摸了摸他的脸，她说：“最后人也没找到，别灰心那么快。说不定有一天，你会和他再次重逢呢？”


百里屠苏：“他已经死了，我亲眼看着他死的，再也救不回来了。我以后……再也不能见到他了。”


女月把他的双手包住，看着他说：“不如这样吧，这边的事情你先别管了，我还有好些朋友能帮我忙，你呢……就先安心修炼，我知道你修炼速度很快，等到你大乘期以后，再来找我，说不定到时候你会收到一个惊喜呢？”


百里屠苏：“可我还要找师兄的死因。”


女月低头沉默许久，最终还是把从海妖王那打听来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百里屠苏。


女月紧紧握住他气得发颤的肩膀，看他眼都要敖红了，没办法，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。


女月：“你先别气，别着急。现在你打不过他们，你一个人根本无法同整个修真界的几个顶级高手做对，你先需要的是静下心来，什么都别想，好好修炼，知道吗？你不是说你想踏破虚空回去吗？踏破虚空也要成仙，你不成仙，你永远都回不去了。你已经没了师兄，难道你连你师尊也不顾了吗？”


百里屠苏深吸了一口气，眼中的红光也慢慢消退，他点点头，又点点头。他觉得女月说的是对的，他现在的确不能冲动。他想了想，又问：“那你知道到底是谁夺走了师兄的身体吗？妖王？魔王？还是清虚？”


女月低下头，又抬起，对他摇了摇头，说：“我不知道。不过陵越的身体你放心。如果没有陵越，弱星必定夭折，他们不敢把陵越的身体怎么样，这个我向你保证。你且先走，陵越的事情我一定帮你搞清楚，行吗？”


百里屠苏摇摇头。虽然那天他是跟叶师师说了丧气话，但哪里真的是不想把陵越找回来的？他想找真相，不就是为了找出背后拿珠子的人？可这边的形势复杂，以他一人之力，的确找不出什么。


女月：“我是不是你朋友？”


百里屠苏点点头。


女月：“那你就相信我。我找比你找要快很多，我保证，陵越一根寒毛都不会有人动，你听我的，走吧。”


百里屠苏看着她，想了想，最终还是点点头。她帮了他很多次，他的确是相信她的，无论她想要做什么。


百里屠苏想要说些感谢的话，却无意间看见她头上唯一戴着的银簪子。银簪子做了一个托，一颗金黄色的珠子被嵌在其中，在阳光下有极亮的线条在里面闪烁，漂亮极了。


百里屠苏疑惑地盯着她的发簪，觉得那颗珠子有些眼熟。


百里屠苏又看了几眼。女月用手扶了扶头上的簪子，笑着问他：“是不是很漂亮？”


百里屠苏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孟浪了，忙收回眼神，跟她说：“之前那水晶宫缩成了一粒金珠，看着有点像，大概金色的珠子都一样的吧。”


女月怅惘地说：“是啊……差不多一样吧。”


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，旁边的饭菜也早已凉了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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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天不用等卤煮了，会断更